公共区 
  注册 | 发布 | 我的 信息员: | 同乡 | 搜索
 1004 短消息 2003-03-27 编辑
[古今文学]集南北文学之大成的庚信

庾信(513~581年),字子山,小字兰成,南阳新野人,父庾肩吾。庾信曾官散骑常侍,中书令,“文宗学府,智囊义窟,鸿名重誉,独步江南”,庾信就诞生在这样一个有深厚的文化修养的世族家庭之中。

  一、 庾信在南朝的生活和创作

   庾信天资聪颖,博览群书,15岁即入东宫作昭明太子萧统的讲读。梁武帝中大通三年(531年),19岁的庾信做了湘东王国侍郎,不久,又升任尚书度支郎。梁武帝大同八年(542年),庾信为郢州别驾。?

   大宝二年(551年),梁元帝承制,庾信任御史中丞。承圣元年(552年),梁元帝即位,庾信迁右卫将军,封武康县侯,加散骑侍郎。?

  从现存资料看,庾信是一位勤奋而多产的作家。但“太清之难”和“江陵之变”不仅使他国破家亡,也使他的诗文在辗转流徙中丧失殆尽。“残编落简,并从尘埃;赤轴青箱,多从灰烬。”(《谢滕王集序启》。)“昔在扬都,有集十四卷,值乱多不存。及到江陵,已有三卷,重遭兵火,一字无遗。”(陈沆:《诗比兴笺》卷二。)现在能见到的庾信的作品,属于在南朝时创作的,大约有诗30首,赋7篇,铭6篇。但这为数不多的作品,也能充分显示他高妙的才华。特别是他的抒情小赋,如《春赋》、《荡子赋》、《灯赋》、《镜赋》、《七夕赋》、《鸳鸯赋》、《对烛赋》,刻画细腻精工,语言自然流丽,声韵谐婉,都有较高的艺术价值。因此,这些赋大多为后人珍视。清代倪《注释庾集题辞》中说:“若夫《三春》、《七夕》之章,《荡子》、《鸳鸯》之赋,《灯》前可出丽人,《镜》中惟有好面,此当时宫体之文,而非仕周之所为作也。”许琏《六朝文诘》评《镜赋》云:“选声练色,此造极巅,吾于子山无复遗憾。”评《春赋》云:“秀句如绣,顾盼生姿,不啻桃花压面,令人肤泽光悦。”能得到许琏如此高的评价的作品,在六朝是不多见的。?

  从内容上看,这7篇赋如《荡子赋》抒发思妇怀恋羁旅征役的荡子的情怀,就体验深切。“陇水恒冰合,关山唯月明”,赋的开篇就展现出一幅冷清荒寒的景象,暗示出征人生活环境的艰辛,给全赋敷上了凄凉的底色。家中思妇因日夜思念丈夫而茶饭无心,衣衫零乱,甚至“新筝不弄,长笛羞吹”,“游尘满床”“细草横阶 ”,连“奁前明镜”也不须开了。《荡子赋》所反映的夫妻悲欢离合,有一定的典型性,是动荡的社会中人民不幸遭遇的缩影。?

  再如《对烛赋》,写一位女子为征戍的丈夫赶制征衣的情景。赋的开篇“龙沙雁阵甲应寒,天山月没客衣单”,这位女子一边飞针走线,一边遥想丈夫即将到来的戍守生活的艰辛和凄凉,生动地反映了她沉重的心情。“铜荷承烛泪,铁铗染浮烟”,烛泪即思妇之泪,浮烟更如梦如幻。“本知雪光能映纸,复讶灯花今得钱”,晃动的烛光如映纸的雪光,蜡烛上长出的如钱的灯花又使她多么惊喜,思妇就是在这样如梦如幻的感觉中思绪万千,百味俱至。“暗星没,芳草歇,还持照夜游,讵减西园月?”夜太短了,星星隐没了,芳草的香味也消失了,上道的一刻终于来临。最后两句虽是聊以自慰之词,但也能让人体会到勉强浮现出笑容后的辛酸和沉重。因此,《对烛赋》所反映的,也是动乱时代里极为普遍的社会悲剧。?

  《春赋》乃是“五十年间,江表无事”的承平时代最典型的写照。“新年鸟声千种啭,二月杨花满路飞,河阳一县并是花,金谷从来满园树。”作品一开头就铺排出一派烂漫的春光。“开上林而竞入,拥河桥而争渡”,万众游春赏春的场面是多么热烈、壮观。在游春赏春的人流里,最抢眼的当然是那些初离深闺的仕女了。 “钗朵多而讶重,髻鬟高而畏风。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影来池里,花落衫中”,多么明丽的一幅仕女游春图!

  在庾信前期的诗歌中,有一类属于奉和应制之作,如《和咏舞》、《奉和山池》、《奉和示内人》等。另外,他前期创作中的一些诗,如《燕歌行》、《咏画屏风二十四首》之十八、十九以及前面提到的出使东魏时写的五首诗,却于绮艳之外,透出了新的声息。特别是一篇《燕歌行》,一反当时文坛的柔靡之音。实是宫体盛行时出现的不可多得的珍品。刘熙载在《艺概》中说它“开唐初七古”,亦非溢美之词。

  二、 庾信在北朝的生活和创作

  梁元帝承圣三年(554年)九月,西魏宇文泰遣于谨伐江陵。十一月,元帝被俘。十二月,元帝被杀,太子元良及始安王方略皆被害。汝南王大封、尚书左仆射王褒以下,并被俘归长安。西魏选择江陵百姓男女数万口,分为奴婢,小弱者皆杀之。《庾信本传》:“聘于西魏,属大军南讨,遂留长安。”是江陵未陷之先,庾信已到长安。江陵陷没,信遂被羁,这一年庾信42岁。西魏先后拜庾信抚军将军、右金紫光禄大夫、大都督等职,不久又被提升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太平元年(557年),北周取代西魏,周孝闵帝宇文觉封庾信为临清县子,食邑五百户,授予司水下大夫的官职。其间曾监修渭桥,写有《在司水看治渭桥诗》。嗣后,他大约做了3年弘农郡守。武成二年(560年),由弘农郡守被征回长安。回长安后,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拜司宪中大夫,进爵义城县侯,这年庾信48岁。同年,他与王褒并为麟趾学士,参与校书。?

  陈天嘉元年(560年),周陈修好。保定二年(562年),陈派周弘正出使北周,还朝时,庾信写下了《别周尚书》、《送周尚书弘正二首》,表达了自己无路南归的悲哀。周武帝建德四年(575年),庾信出任洛州刺史,为政清静,吏人安之。当时,南北流寓之士,各许还其旧国。陈氏乃请王褒及信等数十人。武帝惟放王克、殷不害等,信及褒并留而不遣〖ZW(〗《周书・庾信传》〖ZW)〗。这时,庾信已经63岁了。建德六年(577年),庾信由洛州刺史征还长安,拜司宗中大夫。此时王褒已经辞世,他独自寄迹异国,抚今追惜,感慨万端,以饱蘸血泪的大笔,写下了史诗式的作品――《哀江南赋》。?

   周静帝大象元年(579年),庾信67岁,因病去职。在老病交加之中,家庭又遭不幸,女儿与外孙相继死去。《伤心赋》云:“一女成人,外孙孩稚,电然奄壤,何痛如之?”因此,晚年的生活更加凄苦。?

  在凄苦生活中,使他聊以自慰的是《庾子山集》的问世。据《庾子山集注》记载,大象元年五月,周以州襄国郡为赵国,以荆州新野郡为滕国,令赵王宇文招、滕王宇文并之国。滕王于是年编成《庾子山集》二十卷,并在新野制序,寄至长安。庾信在长安作《谢滕王集序启》,文中有“假人延誉,重于连城;借人羽毛,荣于尺玉。溟池九万里,无逾此泽之深;华岳五千仞,终愧斯恩之重”,对宇文的知遇之恩深表感谢。清倪《注释庾集题辞》:“之所撰,自魏及周,著述裁二十卷,其南朝旧作,盖阙如也。及随文帝平陈,所得逸文,增多一卷,故《随书・经籍志》称集二十一卷,其所摭拾者,大抵扬都十四卷之遗也。”庾信在有生之年,能见到自己的诗文结集传世,确实是暮年生活中能得到的最大的安慰了。?

   从他入北后的思想状况上看,一方面,他面对故国的覆灭和自己的被迫留北,面对生活中的种种不得意时,心情确实是十分痛苦的。但当他受到宇文氏集团中某些人的礼遇时,又会流露出贪恋富贵的心理。这种矛盾的心态,在《咏雁》诗中,表现得十分具体:

  南思洞庭水,北想雁门关。稻粱俱可恋,飞去复飞还。

   唐人崔涂对庾信的这种矛盾心态看得再清楚不过了,他的《读庾信集》云:

   四朝十帝尽风流,建业长安两醉游。唯有一篇《杨柳曲》,江南江北为君愁。(《才调集》卷七)

   崔涂诗中提到的《杨柳曲》,指的是《庾子山集》中的《柳杨歌》,其词云:

  河边杨柳百丈枝,别有长条地垂。河水冲激根株危,倏忽河中风浪吹。可怜巢里凤凰儿,无故当年生别离。流槎一去上天池,织女支机当见随。谁言从来荫数国,直用东南一小枝。昔日公子出南皮,何处相寻玄武陂。骏马翩翩西北驰,左右弯弓仰月支。连钱障泥渡水骑,白玉手版落盘螭。君言丈夫无意气,试问燕山哪得碑?凤凰新管萧史吹,朱鸟春窗玉女窥。衔云酒杯赤玛瑙,照日食螺紫琉璃。百年霜露奄离披,一旦功名不可为。定是怀王作计误,无事翻覆用张仪。不如饮酒高阳池,日暮归时倒接?。武昌城下谁见移,官渡营前哪可知。独忆飞絮鹅毛下,非复青丝马尾垂。欲与梅花留一曲,共将长笛管中吹。

  诗中流露出了“根株危”、“生别离”的身世之感,对富贵风流生活的眷恋和“一旦功名不可为”的失意和惆怅。在这种矛盾的心态支配下,他感怀往事时,可以发出“倡家遭强聘,质子仍直留”的大声的抗议,会“独下千行泪,开君万里书”(《寄王琳》);当他偶遇北周统治者的赏赉和礼遇时,内心又会感到“拔山超海,负德未胜;垂露悬针,书恩不尽”(《谢明皇帝赉丝布等启》);当他陪宇文招看伎时,又会习惯地饶有兴味地欣赏绿珠的歌扇和飞燕的舞衫。一方面不时地混迹于风月场中,继续他南朝宫庭生活的绮梦,一方面又是抹不掉的沉重的故国之恋和乡关之思,这才代表一个矛盾的真实的庾信。?

   入北后,诗中成就最高的是《拟咏怀二十七首》,家国之恨的反复抒发,使他这组诗不仅仅反映了个人遭际中的不幸,而且反映了更为广阔的社会政治内容。?
《拟咏怀二十四》云:

  无闷无不闷,有待何可待?昏昏如坐雾,漫漫疑行海。千年水未清,一代人先改。昔日东陵侯,唯见瓜园在。

  所谓“无闷无不闷”,即是无所不闷,可见作者为愁天恨海所沉埋。所谓“有待何可待”,亦即无什么可待,一切追求都破灭了,内心的痛苦和失望是何等深沉!“ 坐雾”中神思之昏,“行海”之苦难无边,二句反映出他绝望昏沉的精神状态。后四句中,先是“千年”与“一代”对举,期待水清的艰难,人世沧桑的倏忽,在鲜明的对比中显现出来。因此,作者只有徒发东陵瓜之叹。世事苍茫之慨,尽在这四句诗中显现出来。?

   梁王朝的覆灭,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千磨万劫也难以消去的烙印,每当回忆起这段往事时,他的情感就会变得特别的激切:

  摇落秋为气,凄凉多怨情,啼枯湘水竹,哭坏杞梁城。天亡遭愤战,日蹙值愁兵。直虹朝映垒,长星夜落营。楚歌饶恨曲,南风多死声。眼前一杯酒,谁论身后名。?

  《拟咏怀之十一》

  当日江陵城陷之后十余万官员百姓被驱往长安,“啼枯”、“哭坏”二句,形象地反映了那种惨绝人寰的景象。“天亡”、“日蹙”二句中,面对亡国惨祸,作者虽然是那样的愤切,但又是那样的无奈。“直虹”、“长星”两句中,作者只好把这种覆亡的不幸归咎于天道,目睹这种败亡之征成为可怕的现实。末尾四句,面对“ 恨曲”、“死声”,作者只好用杯酒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他在“楚材称晋用,秦臣即赵冠”(《拟咏怀十七首》之四)的现实中,虽然经常不得不自我安慰:“吴起尝辞魏,韩非遂入秦”,但他大多数时间,是在不安和自谴之中度过的,“寓卫非所寓,安齐独未安。雪泣悲去鲁,凄然忆相韩。唯彼穷途恸,知余行路难”(《拟咏怀二十七首》之四)。在这种境况下,身堕殊方的他屡发凄苦之音:

  榆关音信断,汉使绝经过。胡笳落泪曲,羌笛断肠歌。纤腰减束素,别泪损横波。恨心终不歇,红颜无复多。枯木期填海,青山望断河。?

  《拟咏怀二十七首》之七

  首二句点明忧伤的原因,中间的“汉使”一词,是民族意识的表露。接下来两句,用“胡笳”和“羌笛”对这种忧伤进行烘托,接下来四句用思妇自比自喻,使忧恨形象化。最后两句枯木填海,青山断河,在绝望之中仍保留一丝希望。这种顽强的民族意识,既蕴含了无限的忧伤和痛苦,也流露出“终不歇”的不屈精神。?

  庾信入北之后作品体制之大者,还有《拟连珠四十四首》。据傅玄《连珠序》云:“连珠者,兴于汉章帝之世,班固、贾逵、傅毅三子受诏而作之。其文体,辞丽而言约,不指说事情,必假喻以达其旨,而览者微悟,合于古诗讽兴之义。欲使历历如贯珠,易观而可悦,故谓之连珠。”后“蔡邕张华之徒又广焉”(左思《三都赋序》)。但后来的拟作者,诚如刘勰在《文心雕龙・杂文》中所言,“欲穿明珠,多贯鱼目。可谓寿陵匍匐,非复邯郸之步;里丑捧心,不关西施之颦矣”, “惟士衡运思,理新文敏,而裁章置句,广于旧篇”。陆机曾作《演连珠》,赋予了它深广的历史内容,抒发了强烈的人生感慨。因陆机祖陆逊,父陆抗,皆东吴名将,陆机也受家族影响,自小就有建功立业的宏愿。但在孙皓的暴虐统治下,东吴一朝覆亡,陆氏也从士族的顶峰跌落下来。因此,陆机在《演连珠》中也流露出了人生不幸、世事沧桑之感。陆机用演连珠这种方式抒发感慨,对庾信产生了直接的影响,使他写出《拟连珠四十四首》。?

  清倪《拟连珠》注:“信复拟其体以喻梁朝之兴废焉。观其词旨凄切,略同于《哀江南》之赋矣。”在《拟连珠》中,庾信确实能继承陆机《演连珠》的传统,用深婉的比兴手法,进一步总结了梁朝覆亡的历史教训,并通过“彼黍离离”、“麦秀渐渐”(《拟连珠》之九),抒发了一位亡国大夫的丧乱之感和去国之悲。而痛定思痛之时,作者理性的思考更加深入。如《拟连珠》之十九云:“盖闻树彼司牧,既悬百姓之命,及乎厌世,复倾天下之心。是以一马之奔,无一毛而不动。一物之覆,无一物之不沉。”《左传・襄公十四年》:“邾文公曰:‘天生民而树之君,使司牧之。’”一国之君,乃民命所悬,责任重大。而梁亡最根本的原因乃系于武帝一人,这种反思是十分深刻的。庾信愈到晚年,对自己的入世愈是追悔:“盖闻悬鹑百结,知命不忧。十日一炊,无时何耻,是以素王之业,乃东门之贫民;孤竹之君,实西山之饿士。”他在北朝时,还亲自目睹朝中权贵和宗室诸王之间的互相倾轧,“盖闻磨砺唇吻,脂膏齿牙,临风煽毒,向影吹沙。是以敬而远之,豺有五子;吁可畏也,鬼有一车”。杨氏对皇位的觊觎,晋公护、赵王招、滕王之间的勾心斗角和互相虐杀,都让他深怀忧惧。从以上我们谈到的这些内容可以看出,《拟连珠》从内容上看并不是《哀江南赋》和《拟咏怀》的重复。?

  从表现手法上看,“连珠”之体本来就有两个突出的特点,一是善用比兴,通过委婉含蓄的笔法表现深刻的内容;二是体制小巧而音韵浏亮,宛如串连在一起的粒粒明珠,晶莹可爱。庾信继承此体,44首连珠用工致的骈文写成,并融会大量的典故于其中,使其于明丽之外,又添浑厚。因此,这44首《拟连珠》,博得了后人的喜爱。人们常把陆机的《演连珠》与庾信的《拟连珠》相提并论,《四六丛话序杂文》云:“惟士衡子山,意趣渊妙,经寸呈姿,阑干溢目矣。”这就是一种最恰当的评价。?

   在庾集之中,还有《赞》28篇,这28篇《赞》,研究庾信的人鲜有提及,更不用说给予充分的重视了,这实在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抛开它的艺术性不论,仅从内容上看,它也是极有价值的,因为它是反映庾信思想的最宝贵的材料。

  三、 庾信的贡献和影响

  庾信被后人称为南北朝文学集大成的作家。他巨大的历史功绩,首先表现在对南北文学交流的推动和对南北文学的整合上。庾信生活的时代,是一个南北长期对峙的分裂时代,加上地域和自然环境的差异,使南北文学风格迥异,各擅胜场:“彼此好尚,雅有异同。江左宫商发越,贵于清绮;河朔词义贞刚,重乎气质。气质则理胜其词,清绮则文过其意。理深者便于时用,文华者宜于吟味,此南北词人得失之大较也”(《北史・文苑传》。)。北周时代,居于统治集团核心的苏绰、苏亮、唐瑾等人,对文学的本质更是缺乏认识,从一定程序上限制了文学的发展。庾信入北之后,将南方文学精致的形式和丰富的表现技巧带到了北方,在北方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周书・庾信传论》:“既而革车电迈,渚宫云散,尔其荆衡杞梓,东南竹箭,备器用于庙堂者众矣。唯王褒庾信奇才秀出,牢笼于一代。是时世宗雅词云委,滕、赵二王雕章间发,咸筑宫虚馆,有如布衣之交。由是朝廷之人,闾阎之士,莫不忘味于遗韵,眩精于末光。犹丘陵之仰嵩、岱,川流之宗溟渤也。”正是南方诸贤特别是王、庾的到来,才使南方文学精巧的艺术形式和丰富的表现手法在大范围内影响了北方文学。?

  然而这种影响又是双向的,更重要的是庾信对北方文学营养的吸收。陈沆《诗比兴笺》:“使其终处南朝,致身通显,不过黼黻雍容,赓和绮绝,遇合虽极恩荣,文章安能命世?尔乃荆吴倾覆,关塞流离,国家俱亡,身世如梦。冰蘖之阅既深,艳冶之情顿尽。”有了入北这种特殊的人生经历之后,虽不能断言“艳冶之情已尽 ”,但他确实是在创作中融入了这段人生体验,将南方文学精致的形式和北方深厚的内容结合了起来,完成了南北文学整合的过程,使自己登上了一个时代的文学的光辉顶点。?

  他的另一巨大贡献在于对近体诗形式的探索上。刘熙载《艺概》云:“庾子山《燕歌行》开唐初七古,《乌夜啼》开唐七律,其他体为五律、五排所本者,尤不可胜举。”清人李调元在《后村诗话》中非常肯定地说:“(庾子山)诗乃六朝而后转五古为五律之始。”李调元的论断是对的。庾集之中,完全合乎近体格律的五言诗有24首之多。这24首诗是:《舟中望月》,《咏画屏风》之十二、十六、二十三,《对宴齐使》,《赋得荷》,《山中》,《暮秋野兴赋得倾壶酒》,《送周弘正尚书》,《重别周尚书》,《行途赋得四更应诏》,《望渭水》,《送卫王南征》,《仙山》,《秋日》,《和侃法师三绝》之二,《尘镜》,《弄琴二首》之二,《咏羽扇》,《题结线袋子》,《伤往二首》,《赋得集池雁》,《和江中贾客》(仄韵五绝)。我们前面已提到,他在南朝时的作品,在兵火中已大多散佚,辑存下来的只是极少数,否则,他传世的近体诗绝不止24首,即便如此,他对近体诗发展做出的贡献,已可让人高山仰止了。他的近体诗作,有的篇子若放入唐集,就很难辨认出非唐人所作。如《舟中望月》:
① | |――  |―| | ―
舟子夜离家,开望月华。(麻)
―――| |  | | | ――
山明疑有雪,岸白不关沙。(麻)
① |――|  ――| | ―
天汉看珠蚌,星桥视精华。(麻)
―――| |  | | | ――
灰飞重晕阙,落独轮斜。(麻)

  游子的离情融入皎洁的月色之中,意境深邃杳远,加上全诗平仄谐调,对仗工稳,用韵妥贴,实在不减唐人风情。正如贺贻孙在《诗筏》中所说:“若子山五言诗,竟是唐人近体佳手矣。”由此我们可以断言,若没有庾信等宫体作家对永明诗歌理论的探索与实践,就不会有诗律大范围的普及,也不会有唐代近体诗的繁荣。

   最后,让我们引用苏仲翔的《论诗绝句》为本节作结吧:

  惊才绝艳几逸尘,六朝绮丽亦堪珍。?
  阴何庾鲍更番出,总是三唐筚路人。





最后更新:2023-08-09 21:39:23
赞一下
有0条评论,我要发表
首页 | 简介 | 评论 | 留言
2003-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