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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4 短消息 2003-03-27 编辑
[古今文学]李克定的小说创作

 李克定, 1949年生,卧龙区人。初中毕业后当过农民,当过工人,20世纪80年代中期调入南阳县文化馆,现在南阳市宛城区文化局从事文学创作。1980年发表处女作《疙瘩妈告状》,该作因其较新的切入点、较强的典型性引起文学界关注。作品多次发表于《人民文学》、《上海文学》、《青年文学》等有影响的刊物,结集出版有小说集《深深玉女潭》。李克定在南阳作家群中,以不俗的创作实绩和鲜明的个性风格,构筑起了一个乡村文化世界,为我们呈现出一幅独特的人生视景和风俗画卷。?

  李克定小说既有对民间习俗和乡村生活情状的描绘,更能直抵乡民灵魂和性格心理的深层隐秘;既关注中国农村蜕变转型期人性的守常和畸变;更关注传统文化积淀对于现代文明进步的抵牾和消解,以及社会理性与人文关怀之间的悖论,从而达到了与80年代以来新乡土小说的理念深切契合。?

   《深深玉女潭》讲述了一个颇具古典浪漫色彩的民间爱情故事。作品经由作者细针密线的缝合,情景交融的铺陈,把这一传奇爱情故事讲述得一波三折,凄婉动人,热情地讴歌了爱情起死回生的神奇力量和蕴含于人物身上的美好感情,寄托了作者的人文理想。?

  小说把故事放置在20世纪80年代的背景下,一方面突出了近于痴的人间至情的可贵,另一方面也赋予了作品以民俗挽歌的况味。故事中的田麦青是一个戏迷,白杏月是他的崇拜偶像,并且他还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写戏人。整个故事就发生在这样一种颇具地域色彩的民俗氛围之中,淳朴的乡风民俗不仅与农村的文化娱乐和农民的精神生活、思想行为方式、道德观念、欣赏习惯等相联系,而且还与民间古老的祭祀仪式、文化庆典密不可分。随着现代文明时代的到来,这种传统文化的载体,也就无可奈何地衰落了。所以白杏月最后唱的那出《断桥》,无论对她本人还是对这个草台班子,都不啻是一场告别演出。事实上这不仅意味着白杏月舞台班散伙,而且也在昭示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一种延续了千百年的乡风民俗的衰落,连同田麦青身上体现出来的古道热肠、狭义情怀以及他与白杏月之间这种淳朴的古风犹存的爱情,也都将伴着一切随风飘去了。?

   《水母》中的主人公叫王锄,是一个地道的农民,作为一个标本,传统农民所有的美德和痼疾无不集于其一身。他勤劳能干,当年曾在全县的劳动比赛上夺过冠,赢得过 “锄王”的称号,县长还奖给他一个“锄后”。他对于土地有着宗教般的虔诚感情,那是他赖以安身立命之所在,他自身的价值,他所有的做人的尊严和荣誉都无不系于此。?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庄稼人得势”的年月,他凭着一身本事,也曾辉煌过,风光过,他自身的价值也曾得到充分承认,但随着那个时代的过去,随着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他被无情地抛弃了。于是他一下子被悬置了起来,落入一种十分尴尬和难堪的境地。无论他怎样竭力维护他的尊严和体面,都如同堂吉诃德大战风车似的让人感到迂腐和可笑。?

  在这里作者深刻地写出了中国农村在蜕变的阵痛期,一个传统农民被抛出习惯的生活轨道,失去了赖以安身立命的温床之后,全部的尴尬、无奈和难堪,写出了发生在他身上的道德危机和精神崩溃的完整的心理图式,以及他对他坚守的一切的不无悲壮不无庄严的殉道。对于这样一个人物,从历史的角度评判他,人们完全可以认定他是一个时代的落伍者,从人的维度来看他,他却是一个精神圣徒,在环绕着他周围的物欲横流、惟利是图的世风之下,他显得是那么富于内心的尊严和精神信守。但是社会的发展却注定他只能是过去时代的牺牲和祭品。?

   在《出巡》这本小说集所描写的人物中,土皇帝式的农村基层干部形象,占据着非常突出的地位。对这一形象的准确把握和入木三分的刻画,当属作者的一份独特的贡献,也标志着李克定在人物典型塑造方面所达到的最高成就。其中《出巡》中的王百俗尤其令人一睹难忘。?

  王百俗作为村支书在这个地方已经统治了三十余年之久。这块土地连同生活在土地之上的生灵,在他手上犹如一块温驯的面团,任其揉搓把玩,已成为他的一种精神享受和心理消遣。这是一个被统治欲望彻底异化了的权力动物,在他的生活中,作为一个人的其他的人生乐趣,都被这种统治欲望消解殆尽,只剩下了这惟一的嗜好。这是一块重压在乡民心头和脉管上的巨石,时时提醒人们即使在睡梦中也不敢忘记他的存在。现在,当患了绝症的他得知自己在世间只有两天的存活时间时, 他当即回绝了各方的劝阻,决然回到他经营了大半生的领地,他想在这最后的时刻作一次出巡,再巡视一下他统治了几十年的子民。他的出巡是为了要人们记住他, 把他活着的威严延续到他的死后,因为他想在死后还要成为一个“缺席的在场者”。于是他要他的老婆用架子车拉着他开始了他的出巡。?

  王百俗真可说是深得几千年传统统治――“人治”的精髓,并把这种残酷的权力游戏玩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显而易见,这种权力运作法则绝不是建立在对人的尊重基础之上的,他靠的不是法令的制约,科学的管理,而是家长式的至高无上的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心机极深老谋深算的权术。在这种统治下生活根本谈不上人的尊严和权利、人的自由和独立。小说正是在这一点上触及到了几千年封建统治的本质特征和极端不人道性,严肃地提出了国民性改造问题、阿Q掌权的问题。?

  《祖墓》无疑是李克定最具文化意蕴的作品。它通过对一家族历史起源的质疑,对乡民价值观流变的探究,对民俗风情、人文景观的呈示,试图为当下的生存找到一个坚实的支点。然而,祖墓、扭劲柏、木猴、缺字碑、空棺;大爷、六子爷、我、兜屁股的牛仔裤、露膝盖的花格裙;时疫、洪水、分队;神泉、械斗、雷劈;祭墓、平墓、修墓;离乡、思乡、返乡,这一切却纠缠在一起,彼此冲撞着,而又缠绕着,抵牾着而又包容着,剪不断,理还乱,叫人撕扯不清,深感选择的两难和困惑。

   祖墓里埋着的上下李湾三百户姓李人的始祖。奇异的扭劲柏、双臂捧日的木猴、神秘缺字碑,给祖墓罩上了一道神圣光环。几百年来的老祖爷的传奇身世,先辈的显赫历史,在族人中流传不衰,如数家珍,成为他赖以立身传代的自豪和骄傲。

  大爷因出于长门,便理所当然占据着族长之位。于是他也就永远高高在上,正襟危坐,接受着族众的膜拜。尽管他后来又当了支书,但那正可看做是族长权势的自然延伸。当族长时,他带领大伙儿修坟,当支书时,他仍然为“我们”的衣食住行、婚丧嫁取操劳。他从支书的职位上退了下来时,他当即率领族人,在原址上重把祖墓修了起来。大爷自始至终从骨子里是一族之长,他的存在就意味家族秩序的有条不紊,就意味着伦理关系的血脉相连。他一生的神圣使命和人生价值就在于此。但是毕竟今非昔比了,不光是没有了扭劲柏和木猴。在修墓的现场,南头的二婶、西院的大哥正忙着他们的小生意。一旁的几个小伙子竟中途退场,嘴里还颇为不恭地嚷着:“操,嚎的什么?”“打牌去,打牌去。”“把咱谈爱的柏林给毁,这老头!”
  正是这样一种对故乡的伦理秩序既恨又爱,既告别又难以割舍,既“在而又不属于”的复杂感情和矛盾的心态,构成了小说的内在意蕴,将其提升到诗的层面和哲理的高度。





最后更新:2023-08-09 21:3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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